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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78.第十四章殺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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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殺意

自古成大事者,不拘小節。

有時候人為了達到目的,使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,也是無奈之舉。

鳳依蘭告訴自己,她是被逼的,如果不這麽做,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,都將白費了,一旦那些事情被揭穿,她也好,鳳家滿門也罷,都將毀於一旦。

自從那場夢開始,她就知道,自己不能回頭。

她不願意嫁給太子,不單單是因為,那是一個內心骯臟齷齪的東西,表面裝的正人君子,實則衣冠禽獸。

縱然皇後的家族,勢力非常龐大,但她知道,那不過是一個岌岌可危,朝不保夕的家族。

更何況,太子的後宮裏,還有一個讓他萬分寵愛的妾室,甚至生下了皇長孫。

她鳳依蘭,如何能與一個卑賤的奴婢爭寵?

起初,她是真病了。日日憂思,如何能好?可當她聽說,軒曜為了她,孤身一人去南疆,只為替她尋找一線生機!

她就明白,自己還有活路!

夢裏,她見到一個神仙,他說自己是月老,原本給她安排的,是皇後命格。可誰知,太子自毀前程,失去帝星庇護,她的姻緣有變,改成了六皇子。

只是六皇子竟著急救人,去了南疆,這恐怕,會斷了她的姻緣路。

鳳依蘭焦急萬分,苦求神仙為她指明道路。神仙給了她一個法子,只要她依計行事,就能得償所願,把軒曜找回來。

她按照神仙的指示做了,軒曜也果然回來,並且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,更聰明,更智慧,更得皇帝寵愛。

她也如願以償,徹底擺脫太子的口頭婚約,從此成了自由之身。縱有人嘲弄,說她從此以後,恐怕再也嫁不出去,但鳳依蘭知道,只要軒曜還在,終有一日,她會站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那個位置。

她始終相信,軒曜心裏有她,否則天下間,會有哪個男人,心甘情願為了毫無關系的女人,去南疆那樣的荒蠻之地,冒險尋找救命的藥。

知道這件事的人,寥寥無幾,但是每一個人都跟她一樣,認定安王軒曜,心中愛慕鳳依蘭。

在做第二個夢以前,在來到南疆以前,她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軒曜的真心,可昨天那一幕,她開始動搖。

神仙說的話,是真的。有人威脅她的地位,這是她唯一一個,坐上皇後之位的機會,若是再被旁人破壞,她不僅會失去皇後的位置,也會失去心頭所愛。

是的,她心裏有軒曜,只是從前懵懂無知,直到皇後想將她賜婚給太子。

那時候,她猛然醒悟,自己心裏其實早就有了軒曜。

三年時間,兩人獨處的時光雖然不多,可是一點一滴已經在她心中形成一個概念,軒曜便是她最愛的人,沒有任何人可以搶走軒曜。

“小姐,這麽做真的合適嗎?要不然…。”

“怕什麽?我也沒想做什麽,不過是想親眼看看,她到底生的什麽模樣。想要親口聽她說說,她到底跟安王是什麽關系。”

三日來,軒曜根本沒有見鳳依蘭,也不知在忙些什麽,連皇帝諭傳送的指令,都不著急去聽。

她試圖打探消息,可唯能問詢的連蓋,也對她隱瞞起來。這反而讓鳳依蘭,對院子裏這個女人更加好奇,此人到底是什麽身份?居然被這麽藏著掖著。

趁著下人引開侍衛的瞬間,鳳依蘭帶著嬤嬤快步走進院子,這院子似乎是主院,本該是讓安王居住。精致典雅,不同尋常。

卻偏偏,留給那個女子。

這樣的情況,讓鳳依蘭如何能夠不多想?

她努力讓自己冷靜,讓嬤嬤敲了敲門,可屋裏沒有回應,於是她就讓嬤嬤推門進去。

進了屋,在偏室內,二人看到一個背對她們,側臥在貴妃椅上的女子。

那青灰中間,夾雜著白色的發絲,是那人沒錯,只是鳳依蘭沒想到,對方這時候竟然在休息。

與嬤嬤對視一眼,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。嬤嬤想,既然來都來了,也不不應該為畏首畏尾,於是慢慢走過去,試圖將女子喚醒。

嬤嬤用慣常的聲音,呼喚道“姑娘…姑娘醒醒,我家小姐前來拜訪。”

這大概是最不合禮數的方式,哪有人來拜訪別人,卻連招呼都不打,硬闖進來的。

那女子顯然沒聽見,根本沒有搭理。嬤嬤冷了幾分,又大聲道,“姑娘,姑娘醒醒,我家小姐前來拜訪。”

這一下,那女子終於有了動作。

鳳依蘭見她揉了揉眼睛,慢慢坐起來,轉頭看向二人,待更看清女子的臉,鳳依蘭心裏猛然一驚。

這明明是張少女的面孔,為何她的頭發,卻有著老者才有的灰白?

鳳依蘭以為,她再如何,也該是有點年紀的少婦才是。

太不對勁了!

女子看二人的眼神,十分淡漠,沒有驚慌,沒有害怕,好像在看看兩件死物。

鳳依蘭心中,莫名升起這樣一個念頭。還不曾說話,嬤嬤卻有些語氣偏重,訓斥起來。

“姑娘好大的架子,我家小姐來拜訪,你不說起身相迎,也不該如此怠慢。”

嬤嬤算是說的委婉的,如果是香兒在,只怕早已破口大罵,說她不識好歹。

此時鳳依蘭,倒有些懷念香兒的莽撞,對付這樣的女子,香兒那樣,其實最為合適。

面前的女子站起來,就像沒有看見她們兩個,自顧自的走到桌前,倒了一杯水,一飲而盡。

這舉動,分明將他們視作無物!

鳳依蘭阻止嬤嬤繼續說話,壓下不悅,努力溫和笑道“忽然來訪,實在是叨擾姑娘了,只是依蘭心中有些問題,實在好奇的緊,想要問問姑娘,所以才貿然前來,若有得罪,還請姑娘見諒。”

那女子喝完水,總算有了一點反應,只不過,這反應讓人忍不住有些膽怯。

她笑的有一絲邪惡,“我要是不見諒呢?”

“你…”嬤嬤也被她囂張的態度激怒,險些破口大罵。

“姑娘言重了!”鳳依蘭及時阻止她,繼續道“我只是很好奇,軒曜為何將你囚在此地,你又不是犯人,他對你這態度,似乎有些不同尋常。”

“如果是犯人,應該關在牢裏,如果是客人,也不該這麽關著,你總不會會,是艷客吧?”

女子挑眉,艷客?

這其實是一個侮辱性的言辭,一個被權貴囚禁在後宅中,沒有身份的女子,要麽,是青樓裏迎來送往見不得人的妓女。要麽,是從民間搶來來的玩物禁臠。

無論如何,這種女子都是失了節操,身份低賤的玩物,這種人,被稱為艷客。比外室,還不如。

哪個女子,願意聽到這樣的稱呼?

“我若是艷客,那你就是連艷客都不如的貨色,畢竟,你送上門來,人家都不想要!”女子鄙夷不屑,瞬間激怒對方。

“賤婢,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,便是宮裏的公主見了她,也要禮遇三分。我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,讓學學規矩!”

嬤嬤大步向前,誓要狠狠收拾這賤人,為自家小姐出了這口惡氣!

守在門口的侍衛,忽然聽到慘痛的尖叫聲,連忙沖進院子,便見一個老嬤嬤,被人從屋子裏扔出來。

不,準確的說,是被踹飛,撞門而出,狠狠摔在地上。

嬤嬤吐了一口鮮血,痛暈過去。再然後,鳳依蘭也被扔出來,正好砸在嬤嬤身上,也暈了過去。

侍衛認出人,連忙跑過去。只看到,原本關在屋裏的女子,慢慢走了出來,只是那面容,詭異邪魅的很。

她的眼睛,輕輕掃了一眼門口的侍衛,笑得很詭異。“就憑你們,也想困住我嗎?”

兩個侍衛緊張道“姑娘,殿下吩咐,不準您離開此地,還請姑娘回去,莫要為難我等!”

女子嗤笑,“你們玩忽職守,讓別人闖進來。好在來的只是兩個弱女子,如果來的是刺客,那我不是連命都丟了。”

一言戳穿二人的失職,兩人也自知辦事不力,但連忙告饒“還請姑娘恕罪,我們現在就處置此事,姑娘莫要離開,否則殿下定會勃然大怒,嚴懲我等。”

女子滿不在乎的笑笑,“我為什麽要管你們的死活?我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,你們的主子,又不是我的主子,想關著我,也太不自量力了。”

她擡腳就往門口走,那兩人怎麽能讓她走,立刻發出暗號,看守的侍衛紛紛出現,將院子包圍,顯然是不打算讓人離開。

荼宛看看這些,身配利刃的侍衛冷笑一聲,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之下,忽然飛身而起跳上高墻,縱身飛出高墻外,逃了出去。

這墻將近十幾尺高,誰能想到,這女子有這份本事。看守的侍衛長連忙道,“趕緊去追!來人通知殿下,出大事了!”

手下指著鳳依蘭主仆道“那她們怎麽辦?”

侍衛長頭疼,即刻道“去通知管事的,把人弄走,也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,這事兒一會兒殿下知道,還不定怎麽責罰你我。”

於是幾人兵分三路,各自忙碌。

可荼宛的速度太快,快到他們無法追擊,明明是往這個方向跑的,卻瞬間消失不見,侍衛們叫苦連天,“大人,這…這女子該不會是妖怪吧,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?”

侍衛長瞪他,“我他娘哪知道!”

“真是奇了怪,前幾天不都安安靜靜,沒什麽事嗎?怎麽忽然就發瘋了?”有人疑惑不解的問。

侍衛長也覺得奇怪,立刻叫來兩個看守的人,問了一遍過程,這才明白,此事恐怕跟那個鳳小姐有關。

於是也不管其他,先在心中捋捋,決定把事情的主要責任都推給這兩位,但願安王殿下,不會太責怪他們。

也只能心存僥幸了。

軒曜得到消息的時候,正在布置人手,想要進梵凈山。

可連著幾日,山裏的情況,他一無所知,只對周邊摸了清楚。

由此看來,梵凈山的確是危險重重,生人勿近。他若要進山,必須要尋得,熟悉山林的樵夫或獵人做向導才可。

正與連蓋商量著應對之策,就聽到侍衛來稟報,餘完跑了。

軒曜急忙跑回去,看到現場一片淩亂,心裏看出,她走的怒氣沖沖。

一封書信都不曾留下,可見是突然決定走的。

軒曜心中五味陳雜,著急知道,她為什麽要走。

“殿下,屬下有罪,沒有管束好手下!這兩個侍衛貪嘴,才讓下人下了藥鬧肚子,所以給了鳳姑娘進入院子的機會。”

“也不知鳳姑娘主仆,說了些什麽,惹得屋裏的這位姑娘,勃然大怒出手打人,逃了出去!屬下實在是盡力阻攔了,可那胡娘本事不是一般的高,我等阻擋不及啊!還請殿下,饒我等不死!”

侍衛長連連磕頭求饒,卻三言兩語,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別人身上,軒曜不說話,只是擡步走到了鳳依蘭的院子。

大夫正在給兩人診治,見軒曜來,連忙起身請安。軒曜示意他繼續看診,好一會兒,大夫才從內室出來。

“大人,這二位婦人,年輕的傷勢輕,只是受了一些驚嚇,吃兩副安神湯就好。這年紀稍長的嬤嬤,恐怕傷的重一些,但無性命之憂,只是需要多些時日修養,莫要輕易動彈,否則受傷之處,會疼痛難忍。”

軒曜點點頭,看來她手下留情,並沒有要害她們的意思。

但是,她為何如此惱怒?

軒曜在屋子裏坐了片刻,鳳依蘭在大夫施針之後,終於醒過來,看見軒曜,神色恍惚道“我這是怎麽了?”

軒曜坐在她床邊,面容覆雜。“表姐莫擔心,大夫已為你整治過,你不過是受些皮外傷,又因為受驚嚇,所以才暈過去,好生休養些日子便可。”

“那嬤嬤傷得重不重?”

軒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才低沈道,“也沒有性命之憂,只不過嬤嬤年紀大一些,胸口受重擊,需要多些時日才能養好。這些日子,我會讓其他人來照顧你,你不用擔心!”

“軒曜,你就不問問,到底出了什麽事?”鳳依蘭努力坐起來,靠在床頭,緊緊盯著他看。

軒曜沈默一會兒,揮揮手,讓屋裏伺候的婢女都出去,都沒有人了,他才張口道,“表姐若是願意說,那就告訴我吧。”

那句話裏話外的意思,分明是在說,你若想跟我說真話,那我就聽,如果不想說,那就算了。

鳳依蘭心裏有些忐忑,稍微猶豫一下,才繼續道。“我這次來,是奉了陛下的秘旨,有要事傳達給你。可我來這裏三日,你不聞不問,倒是幾次去見那個院子裏的女人。我也是一時好奇,想去看看她,所以才才騙過侍衛進了院子。”

軒曜沈默看著她,等待她繼續往下說。

鳳依蘭見狀,又繼續道。“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妥,原本我只是有些好奇她是誰,可看到她的那一刻,我忽然。。忽然…”

“忽然怎麽了?”

她忽然抓住軒曜的手,緊張問“你實話告訴我,她是不是一個臉上有紅斑的苗女?”

軒曜瞳孔緊縮,沒有接話。但鳳依蘭從他的眼神,還有他的僵硬的肢體反應,知道了答案。

“表姐為何要問這個?”

鳳依蘭看著軒曜抽回自己的手,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心裏流失,她心裏微涼,壓抑道。“你忘了,我是奉陛下的命令前來此地的,想來,陛下與你說過,我做了一個夢,這個夢跟你有關。”

軒曜一頓,不明白她的夢到底有多重要,重要到皇帝要千裏迢迢,將她派到南疆來,傳達自己的旨意。

“原本,我只是覺得奇怪,所以才去找國師解夢。夢裏,我夢到一個神仙,他跟我,南疆必有大亂。會有一個,臉上帶著紅斑的女子,以邪惡之術掌控南疆,為天下人帶來滅頂之災。”

“他還說…。”

“他還說什麽?”軒曜有些緊張,鳳依蘭看到他微微前傾的身體,知道他很關心這個夢。

她心裏不舒服,郁郁道“他說,只有你能夠解決這個困局,如果…。如果不找到這個人,那麽不僅南疆,整個中原都會淪為人間地獄。我們必須必須在她覺醒之前,殺了她。”

軒曜猛然站起來,深吸一口氣,隱忍怒意“父皇實在是年邁了,你不過是做了一個夢,他卻信以為真,我看你們二人都有些小題大做。還是說,國師與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串謀?”

鳳依蘭震驚,坐直身子,緊張問他“在你心中,我便是這樣的人嗎?我的心意,難道你不懂嗎?就算是傷害全天下的人,我都不會傷害你。”

“你來了南疆,那個女子首先會傷到的人就是你,我實在是太擔心你,所以才去找國師解夢。你怎麽可以…。你怎麽可以認為我與國師有所串謀?”

軒曜沈默不語,並沒有選擇相信她,鳳依蘭氣急,卻知道不能與他爭吵,於是道“原本我也不信,可神仙說,我若來此地,極有可能在你身邊見到那個女子。我本來不信,可你院子裏關著的那個女人,她分明就是…。。”

“住口!”軒曜已經不想再聽下去,厲聲阻止她。“表姐,你累了,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
見他要走,鳳依蘭連忙下床追過去。

軒曜卻關了門,不予理會。鳳依蘭在屋裏大喊“軒曜,你不能不信,我見識過她的危險,她不是人,就是個妖怪。國師的預言從未出錯,你難道因為一個妖怪,禍害天下蒼生嗎?”

她的叫喊讓軒曜停下腳步,但軒曜沒有回頭。

鳳依蘭隔著門,看到他停下的腳步,以為他心裏有幾分相信,於是又繼續喊道,“你信我,只有殺了她,才能夠平息禍端。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,有了皇帝的寵愛,封為安王,難道要因為她,毀了這好不容易得手的權位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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